袍哥是四川人对gangster的叫法,是一种身份,但他们比美国黑帮的成就高太多了。


袍哥们自称“皮”,管吹牛逼叫作“冒皮皮”,平常挂在嘴边最多的是「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意思就是做事干脆、利落、从不逼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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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哥通常被认为是民间组织哥老会在四川的别称,自居“皮”、“嗨哥”,他们的中心思想是反清复明,他们与天地会、青帮同为清末三大民间组织,图片拍摄:李永宏


袍哥活跃于中国最混乱的民国时期,那时的人命和金币一样可以被交易,但一旦入了袍哥会,就必须遵守袍哥的规矩。


会内有严苛的“十不准”,“十八条罪行”,比如不准翘二郎腿,不敬长辈罪,就像圣经里的《十诫》,教导人们向善。


袍哥之间的礼节也非常重要,而且有自己的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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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哥都会这首打油诗,说出来可以表示身份,用四川话念出来很有感觉:大哥请登金交椅,三哥请上软人抬,五哥请登五虎案,各路弟兄两边排,辕门该由老幺守,不是嗨哥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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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哥黑话:茶盖放在右侧示意我三天后出发,需要一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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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哥黑话:茶盖放在左侧意思是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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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哥见面大拇指一定要朝上。这是中国最后一个袍哥罗明先,有探访者说老人很普通,还会和两岁的小孩在路上赛跑。他于2018年6月23日离世,享年95岁


每位袍哥最看重的只有一点——「义气」,川蜀大地就是袍哥们行走的江湖。


抗战时,青帮老大杜月笙到重庆避难,想用驳壳枪换大洋。袍哥范绍增听说了这件事,用200大洋一支枪的价格买了枪,又连钱带枪一块还给杜月笙,他说:枪我买了,但要送给你,你的兄弟伙要保护你,要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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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绍增与杜月笙二人从此结交,还互相认了兄弟,这是拜把子的文书。范绍增另一个身份是国军第88军的师长,电视剧《傻儿团长》的原型,四川话里叫哈儿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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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军中的袍哥很多,很讲兄弟情,很有血性。袍哥将军王铭章在滕县以牺牲一个师的代价拖住了日军4天,无人被俘虏,全部阵亡,为台儿庄大捷奠定了基础。此役王铭章杀掉的酒井中将是日本陆军史上第一个被击毙的高层将领


袍哥的义气在清朝时就已经显现,当年清政府杀了他们32个弟兄,全川的袍哥索性就“解放”了四川。


在成都办公的四川总督枪杀了前来闹事的袍哥,因为袍哥资助建设的铁路被清朝抵押卖给了外国人,钱都变成国有资产要不回来了。


虽然清政府下令封锁消息,但活下来的袍哥把消息写在木板上放进江水里,顺流而下,于是下游的袍哥全都知道了。他们不光带着弟兄支援成都,还写了新的木板“xx地的袍哥已经启程支援成都,大家快来”


文化学家把这个现象比作微博炒热点的前身,就是疯狂转发加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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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路运动、辛亥革命、武昌起义,这些革命运动都有袍哥的参与,某种程度上袍哥是四川最出名的革命组织,图来自网络


皇帝倒台后,四川的袍哥就变成了革命活动家,开始向社会公开。想当袍哥不看出身,不看背景,也不要求具备政治雄心,就和金庸笔下的江湖类似,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袍哥。


袍哥分「仁义礼智信」五个班辈,分别对应不同阶层,仁字讲项子(官衔、权力),义字讲银子,礼字讲刀子,平常百姓入智字和信字。


就像把音乐圈里玩民谣、说唱、金属、古典和朋克的人都聚在一起,袍哥会非常包容,根据1949年建国后的统计,全川70%的人都有过袍哥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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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哥中还有洋袍哥,女袍哥,希腊洋行员工巴巴达一路做到了“大爷”,就是高层领导,会用重庆话在茶馆打麻将,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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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两类人不能入袍哥会,分别是替人续辫的理发匠和帮官大人裁袖口的裁缝。袍哥认为他们的奴性太重


袍哥对川蜀地区的影响非常大,即使他们在建国后就被取缔,然而袍哥文化一直流传下来,如今很多四川人身上的“江湖气”就是因此而来。


尤其是袍哥的语言,比如“打响片”,原意是袍哥开会时要公布事项,提前预告,现在变成向大家自我介绍的意思,“大家都不认得你,还是过来打个响片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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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原来是冒充好汉,现在是超过自己能力的意思,“你绷啥子绷,求钱没得,还买个lv绷起”


不是所有的民间组织都是黑社会,袍哥在中国近现代史里扮演的角色包括:革命家、走私贩、社会活动家等等,但人们往往只看到了袍哥“毒瘤”的一面。


《袍哥:1940年代川西乡村的暴力与秩序》以袍哥“副舵把子”雷明远当众枪杀十几岁亲生女儿的杀人案切入,辅以一本被尘封了70年的杀人报告,从中能了解到当时袍哥社会的生活百态。


本书是从中立角度出发解读“袍哥身份”的学术著作,凸显的是混乱年代中袍哥们的命运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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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袍哥“副舵把子”雷明远在青天白日之下,将自己十几岁的亲生女儿当众枪杀,1945年,燕京大学社会学系学生沈宝媛前往“望镇”调研,结识了雷明远一家,开始偷偷记录这场杀戮背后的故事……图来自微博@破晓Lming


书中出现了相当多珍贵的历史影像,在网上根本搜不到。据介绍称,书里呈现了1940-1949期间四川社会,不光解剖了袍哥身份,还讲述了当时社会运转的权力模式,是那个时代的缩影。


作者王笛是澳门大学的历史系教授,他写下的《袍哥:1940年代川西乡村的暴力与秩序》由北京大学出版社与斯坦福大学出版社分别出版了中文与英文本。


如果想一瞥混乱年代中的袍哥身影,搞懂为什么每个四川人都把「绝不拉稀摆带」挂在嘴边,真的只能从书里看。

1940年代川西乡村的暴力与秩序 |《袍哥》¥54立即购买

1.抽丝剥茧,层层深入,兼备文学式的描写与严谨的历史研究;
2.微观个案与宏观历史的完美交织,在宏大历史背景之下审视个人命运的沉浮;
3.传奇色彩与历史的深度同时呈现,将对袍哥的研究在纵向和横向两个纬度上加以定位,展现更饱满、立体和丰富的川西社会图景;
4.回应大众文化中对秘密社会的猎奇心态,褪去浪漫想象和英雄光环,还原1949年以前影响**的秘密社会——袍哥的真实面貌;
5.以丰富的素材,重建民国基层社会的权力运作模式,还历史以血肉;
6.图文并茂,栩栩如生地展现中国近代民众生活的种种细节。